我想找地球上，准确地说，是海里最大的鱼。结果，我不光找到了，而且差一点就骑到了它的背上。那天，我从那艘有舷外支架的独木舟跳进海里，朝着寻鲨人示意的地方游过去，身边是深海下随水流漂浮的鱼群，我看到了一大群鱼和蝴蝶鱼，但是那个期待中的大家伙却依然隐蔽在幽蓝的海水深处。我决定停下来，站在暗礁上再仔细瞧瞧。就在这时，我的菲律宾向导阿伦突然抓住我的手臂，急切地朝下面示意。
生性温顺的鲸鲨
在离我脚蹼下面不到1米的地方，有个巨大的、有斑点的生物，有好几米宽，而且特别长，脑袋和尾巴都消失在模糊的远处，以至于我都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处在它身体的哪个部位。这家伙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暗礁，而事实上，我一开始确实把它当成了暗礁，直到我看见背鳍和远处的尾鳍之后才确信。是的，我的确遇到了海洋里最大的一种鱼，而且和它共泳，它就是鲸鲨。
这个温驯的庞然大物，在吕宋岛东南海岸董索湾（Donsol Bay）有点混浊的海水中缓缓地游动。我们戴着潜水面罩，轻松地在它身边潜游，不时潜得深一点，以便看得更清楚些。我们在这个大怪兽身边跟随了5分钟，然后它可能是厌倦了我们的观察，便向更深的海域潜游下去。我们的肺活量能力有限，只好目送它消失在无尽的海底，然后浮上水面，嗬嗬地喘气。阿伦一边跟我击掌，一边说：“第一次就看到这个，很不错。一次很棒的长时间互动。”
“布坦丁互动”是菲律宾官方的表述，用来形容与鲸鲨共泳的行为。布坦丁（butanding），是当地比科尔语里的一个词，意思是“盲鲨”，可见当地的渔民曾经对这种生物的了解有误。像阿伦这样的向导被称为“BIO”，是“布坦丁互动员”的简称，他们自称是鲸鲨的老相识，是这些海中巨兽成为生态游宠儿之前就和它们混在一起的兄弟们。
在离我脚蹼下面不到1米的地方，有个巨大的、有斑点的生物，有好几米宽，而且特别长，脑袋和尾巴都消失在模糊的远处，以至于我都不能确定自己现在处在它身体的哪个部位。
这家伙看起来就像一块巨大的暗礁，而事实上，我一开始确实把它当成了暗礁，直到我看见背鳍和远处的尾鳍之后才确信。是的，我的确遇到了海洋里最大的一种鱼，而且和它共泳，它就是鲸鲨。
人鲨互动
董索附近有不少人说是他们“发现了鲸鲨”。在索贡省的这片富含浮游生物和磷虾的广阔海湾里，这些软骨鱼纲的大家伙们可能已经聚集了成千上万年，不过10年前它们才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1998年1月，人们看见几头鲸鲨反复出现在附近海域，董索旅游当局便着力把董索的“布坦丁互动”打造为一项观光项目，借此催生这里的生态游热潮。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引来了无数游客来观看这些大家伙们，不过也招来了狩猎者。董索当局于是颁布了一项法令，保护其水域中所有的鲸鲨。不得不说，索贡省的这一举措实在是非常具有生态眼光，它直接造福了董索的鲸鲨们。然而，尽管有这项禁令，别的省份来的偷猎者还是偷偷屠杀了7头鲸鲨。
董索的人们现在仍在讲述他们对抗其他省份猎人们的一些故事。比如，那些海洋偷猎者拴住两头活鲸鲨的尾巴，拖到海岸线附近来杀。一个董索人趁机用大砍刀切断了绳子，放走了鲸鲨。据说直到现在，这两头死里逃生的鲸鲨还拖着半段绳子在海里游来游去，附近的人们有时还会看到它们。而它们也因此而得名，一个叫“大幸运儿”，一个叫“小幸运儿”。在董索的生态宣传下，狩猎鲸鲨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反感，于是菲律宾政府以闪电般的速度通过了一项决策，在菲律宾全境水域保护鲸鲨。从此，菲律宾成为鲸鲨的乐园。
鲸鲨性格温顺，在一些热带海域，都可以做与鲸鲨的“互动”，但不论在哪儿，大家都一致认为，鲸鲨最密集的水域是在董索，鲸鲨群在那里要停留半年之久，那里是与鲸鲨“互动”的天堂 。一个鲸鲨洄游的季节，我从马尼拉往南，经过一小时的航程，飞到了莱加斯皮市，然后向南开了90分钟，来到了索索贡省和董索的布坦丁游客中心。登记之后，我交了300比索，上课学习如何与鲸鲨接触。世界自然基金会年轻的志愿者哈维·格雷西亚来给我们上课，他在董索已经工作了2年，一直在做有关鲸鲨的保护和研究工作。
“要在这个大家伙3米以外游动，距离尾部则需要4米。禁止触摸。一头鲸鲨最多与7人共泳。一头鲨一次只能有一条船尾随。禁止任何水中呼吸装置，只允许使用带通气管的潜水面罩。”“鲸鲨会咬人吗？”人群里有个声音怯怯地问。“是的，鲸鲨是有一张巨大的嘴，但它却是滤食动物，也没有咬人的记录。事实上，” 格雷西亚加重语气，“施害情况恰恰相反。”
我们的船是传统的菲律宾板卡电动船，窄窄的、10米长，两边都有舷外支架，模样就跟螳螂似的。小小的桅杆上，站着眼尖的寻鲨人。鲸鲨不太会浮出水面，它们看起来就像水面下的一块黑乎乎、珊瑚礁模样的影子。虽然样子够隐蔽，但一双有经验的眼睛却很容易发现它。在宽阔的海湾里，同一时间最多允许30艘船同时出行，板卡船四散分开，寻鲨人和BIO们用目力和“第六感”双管齐下，一起来寻找目标。一旦一艘船发现了一头鲸鲨，其他船就不能过来凑热闹了。一条船，一头鲸鲨。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随时做好准备，在BIO示意时，马上从船上跳入水中尾随鲸鲨。
船、人、鲨的互动
我们坐在船舷上缘，满心激动地做准备，脚蹼套好，面罩戴好。寻鲨人锁定住一条鲸鲨，于是队长发令让我们冲向它。“去！去！去！”阿伦喊道，我们跳下水。是啊，可是去哪儿呢？正茫然间，阿伦抓住我的手臂，直接指向下面。它就在那儿，近得不可思议，在阳光下就像一块活礁石。白色的斑纹，脉动缓缓地滑过，把浮游生物嘬进它那一米半宽的大嘴巴里，完全不理会身边那些瞎扑棱水的、貌似有些智慧的现代人类。这是最大的池塘里的最大的鱼，看到它，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有一些越南人把鲸鲨视为神灵，管它叫“Ca Ong”,意思是“鱼先生”。
5分钟后，这位深海水域的居民终于离我们远去。板卡船泊在一边，我们又爬上船，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格雷西亚解释说，大部分互动都像这样，在不影响鲸鲨的情况下，只持续几分钟。假如我们够幸运的话，我们在这片海域可以找到更多的鲸鲨。果然，15分钟之后，我们找到了另一头，然后又一头。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在海上待了两个多钟头，长长短短一共和鲨鱼潜游了5次。而对于鲸鲨的了解，也不仅仅是知道它有个当地别名叫“布坦丁”了。
格雷西亚首先为它正名，尽管鲸鲨有个误导性的名字，但鲸鲨根本不是鲸鱼，它是鲨鱼。不过，论起个头，鲸鲨可一点都不示弱。大部分标本的长度都在6至12米之间，1947年在巴基斯坦沿岸捕获到精确测量过的最长的一头，有12.65米长，腰围7米，重达21.5吨。但据董索人“可靠”的传言，逃跑掉的那头“大幸运儿”更大，有18米或者更长，我猜他们还没算上尾巴上那半截绳子的长度呢。鲸鲨的身躯多为灰褐色，肚腹是白色的，皮肤上点缀着浅色斑点。董索的鲸鲨“产业”是一个可以写入教科书的生态旅游多方位成功的案例。从“发现”鲸鲨，到紧随而来涌入的观光游客，再到制定有关“互动”所需要遵循的严格规定，这三部曲差不多都是同时进行的，这就最大限度地保护了鲸鲨的生态环境。所以后来就不需要打击、取缔盘踞海上的快艇黑手党、改装的高速船或者那些做“骑鲸鲨”买卖的生意人。当地渔民很快就看出，这些庞大的生物活着比死了更值钱。因为一年有超过1.2万名游客专程来拜访鲸鲨，所以很多董索的家庭都在相关产业和海岸沿线出现的小度假村里找到了生计，现在这里已经成为著名的“世界鲸鲨之都”。
发现鲸鲨最好的时间是在清晨，因此，第二天我们一大早出发——借作家保罗·鲁索的话说，这是与海怪一同看日出。海湾里已经有7艘板卡船展开搜索了，有几艘是让不能潜水的游客观览的玻璃底船。突然之间，四下里再次响起“去！去！去！”，我们又下水了，在一头“仅”4米长的年轻鲸鲨身边游动。它有点烦躁激动，急于摆脱我们，于是不一会儿就游走了。无需担心，还会有很多的。
吕宋岛的黄昏
最后一次潜游时，我们跳下船，发现一头大家伙，我们的出现丝毫没有惊扰到它。它威严地在水中游弋着，身边是一群滤食的鱼，再加上我们4个扑扑棱棱的潜水人，它在水面下几米处自在地游着，任我们与它潜游在一个水平线上。我发觉自己总是忍不住游到前面，盯着看这个大家伙那珠子般的眼睛。然而，它可能对这种单方面的亲善不感兴趣，于是突然加速，我随即发现自己已经落在它尾部附近了。
我又追上去，继续观察它宽阔平坦的头部，接着又观察那些让每一头鲨鱼区别于其他鲨鱼的独特的彩斑点。
接着，我又控制不住跟它目光相对，它的眼睛里毫无深意，没有好奇也没有畏惧，只是后来，也许厌倦了这种细查，这头海中巨兽一扭尾巴，优雅地离开了，朝着我身下、董索那深不见底的避难所隐去。跟我只有7米的潜水深度比起来，它能潜到海下700米的深处。
我浮上水面，看到阿伦掐着表大叫，“哇！几乎破纪录了！咱们和它一起待了17分钟。”对我来说，感觉上才5分钟。
旅游攻略
签证：中国公民需持有效护照及以下任何一种可以证明收入的资料，如单位证明信、银行开具的存款证明、财产证明到菲律宾大使馆办理签证。菲律宾大使馆地址：北京建国门外秀水北街23号
航班：从马尼拉飞往莱加斯皮市。然后乘出租车90分钟到达董索。租船出海的费用为3500比索，这是半天的费用，价格中包括寻鲨人和导游。
时节：董索最常见到鲸鲨的季节是12月到6月。12月到1月是高峰期。一定要避开复活节前“圣周”的人潮。每年的布坦丁节是在5月初庆祝。
语言：菲律宾语，英语为官方语言。
货币：比索，1比索约合 0.15元人民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