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吴哥窟
没有一个摄影家可以用镜头全方位地表现吴哥的美丽,也没有一个作者可以用简单的语言描述它的神秘色彩。虽然有很多伟大的摄影家和考古学家、探险者为吴哥著书立传,但是文字和图片的表达能力仍然是有限的。吴哥举世无双的魅力,需要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千百年的风霜没有损害它的华丽庄严,反而给它披上了神秘的面纱。残缺的雕像和花纹石刻,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描摹它们最初的样子,赞叹当时雕工们精湛的技艺,惋惜它没有完整的保留下来。
时光在一寸寸地侵蚀着曾经细致精美的雕刻,风雨推倒了坚实的廊柱和穹顶,曾被人顶礼膜拜的神佛早已不知去向,而周围的原始森林却在步步逼近甚至摧毁了大门和围墙。面对着大自然的力量,我们无能为力。没有什么能比眼看着美丽的东西一点点逝去更令人心痛的事情了。在离开了吴哥以后,我一遍遍地看着拍摄的照片,回想着在吴哥度过的短暂的日日夜夜,那幸福与忧伤混合在一起的酸楚的感觉撞击着我的心。我终于明白了在以前曾经看过一篇关于吴哥的游记的名字:吴哥之美,痛彻心扉。也许,我对吴哥开始感兴趣,只是因为这一句话。当初的我完全不能理解,美丽向来只能给人带来感官上的愉悦,怎么会让人心痛呢?
我好像忘了一句话: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吴哥于我,最初不过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沉淀在心里,经年累月,随着对它的逐渐熟悉而加深,但是我从来没有奢望过去实现它。当我偶然在左总的书桌上发现一篇介绍吴哥的游记时,我们的交流结果也只是:“如果有机会,我们多叫上几个人,一起去。”谁也没想到,几个月以后我们真的着手开始准备了。等待的过程是忐忑不安、痛苦又甜蜜的,生怕因为什么事情而不能成行。
等到航班和行程都确定下来时间也进入了倒计时,然后是忙乱地安排工作,及至走前的晚上11:00了竟然还没有收拾行李。到了机场我的心还如坠云雾一般恍恍惚惚地没有一点真实感。真地要去了吗?坐在候机大厅的墨绿色长椅上,望着窗外金色斜阳照耀下天蓝色的越南航空的飞机,我的心情竟然如此紧张,只想把自己全身都埋在手中的咖啡杯里,我害怕得要命。如果看到的吴哥不如想象的那样美好,那该怎么办?同去的大家该不会愤怒地把我撕成碎片吧?心理默默地祈祷:拜托,吴哥,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吴哥窟—柬埔寨的剪影
当我站在吴哥窟前的栈桥的时候我才知道,一切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而我心中那个遥远而模糊的梦想已经变成了现实。那最初在别人的镜头中展现的,在明信片中定格的景象如今就在眼前。天空湛蓝,午后的阳光照在吴哥窟金色的城墙上,耀眼夺目。波光粼粼的护城河水环绕着古老的吴哥窟,沿着护城河吹来一阵阵清凉的风,赶走了午后的炎热。是的,这就是吴哥建筑群中最具代表性的建筑—吴哥窟,也是据说世界上最大的寺庙,同时它的剪影也被印在了柬埔寨的国旗上成为一个国家的标志。
矩形的护城河长1500米,宽1200米,紧紧包围着吴哥窟,过去为了防卫敌人水里还养了鳄鱼。河边的渡口有挺立的雄狮守候,虽然残破却依旧保持着昂首挺身的威严姿态。恍惚中想着中国古代明朝时的对外使节周达官—也就是那个最早记录吴哥王朝的人——最初到达高棉王朝的首都时是否也是在这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候着迈入着黄金的城堡觐见吴哥的国王Suryavarman二世呢?他看到护城河对岸的吴哥窟时,是否也如我一般会有一瞬的恍惚,惊觉世上还有比中国的皇宫更雄伟辉煌的建筑。中国的宫殿给人以威仪和严谨的感觉,吴哥窟带给人的则是灿烂辉煌的美丽。还没有进入吴哥,只是初见它的第一面,我就已经被震惊了。世上所有的爱情都是一见钟情,谁说不是呢?
一步步走过栈桥,脚下的长条石高矮不一,却仍然坚实。吴哥的城门并不宽,只能容两个游人同时一出一入。穿过大门是一片开阔地,挤满了参观的游人。一些当地人在开阔地上拍婚纱照,新郎新娘都身着艳丽的礼服,衬出他们古铜色的健康肌肤。我们快速地穿过人群,沿着甬路继续往前走。甬路的左边空地上有一座保存完好的砂岩建筑,据说是当时的图书馆。好奇心驱使我离开大路走下台阶,围着这座小型的建筑上下察看,然后舍弃大路,沿着别人踩出的红土小路向前走。
在一颗茂密的大树旁边,地势有些洼下去,出现了一个小水塘。也许是因为现在是旱季的缘故,水塘里的水并不多,几簇睡莲在水中绽放着鲜艳的粉色花朵,水面上倒映出不远处吴哥窟的五座佛塔,它代表了佛教传说中佛祖居住的须弥山,也成为吴哥最典型的建筑形式。小小的鱼儿偶尔凑上来轻吻着塔尖,水中的倒影轻轻地震荡,碎成千百个小片,然后又慢慢聚拢来凑成一幅画卷。
柔软的白云缓缓地飘着,阳光也不忍移动它的脚步,流连在睡莲娇嫩的花瓣上。原本古老沧桑的石窟在这幅画中却有着奇异的新鲜和灵动,让我如醉如痴,久久不愿离开。这时一只小猴子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跑到水塘边的石头上坐下,弯着腰捧起水来喝。水塘旁的告示牌上还挤坐着一群它的同伴,吱吱哑哑叫着,倒成了吴哥窟的主人了。
吴哥窟正殿的回廊里有精美的壁画,被游人的手指抚弄得发亮,现在为了保护石刻已经拦了起来并且有专人巡视。正殿里还有一个已经干涸的水池,传说是供朝拜的人们净身洗手的地方。沿着幽暗的阶梯走出大殿,我才发现那五座石塔是如此的高,要想爬上去必须要攀上陡峭的石阶。虽然四面都有石阶,但只有南面中间的石阶修了细细的栏杆,游人可以从任何方向爬上去,但如果要想从这有栏杆的台阶下来就得排队。
导游提示我们时间来不及了还要尽早赶到巴肯山看日落,我手中的相机又没有镜头盖所以不能好好放在相机包里叫别人保管,我们只能在台阶下的阴影里少坐片刻。没有机会爬上去看看成了我此次旅游唯一的遗憾。作为弥补,在以后的几天里我努力地见到台阶就往上冲,不管它有多高多陡。
被树根盘错的古老建筑
濒临坍塌的寺庙
沧桑美景
巴肯山的日落
坐在巴肯山顶散落的砂岩石基座上,看着小心翼翼爬上爬下的游人,我的心逐渐安静下来。在此之前诸多或烦躁或急切的心情象肥皂泡般一一破灭了。日落每天都有,只是简单地坐着,不说话也不动地看日落却实在是难得。
如果在家,一定是闲散地靠在沙发上,手里一杯茶,盯着窗外立交桥上的红日牵强地伤春悲秋吧。而这个靠近赤道的乡下的土山上濒临坍塌的寺庙旁,为了守住一块地形较好的岩石而一动不敢动的我,实在是幼稚得可笑。西方赤红色的阳光下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仿佛奔跑了一天疲惫的野兽,褪去躁动和野性,安静地匍匐在脚下。西北的方向有一小片水域,反射着金子的光芒。
在地平线的尽头是迷蒙的灰色雾气,太阳一步步地下落,最后跌进这灰色的波浪里,天光随之暗淡,黑夜迫不及待地挤占了地盘,驱赶着人们下山而去。走到山脚钻进车子的时候,四下里已经黑透了,旅行车都亮起了车灯,光柱照射下尘土飞扬,一时间停车场和仅有的一条大路上挤满了如临末日仓皇逃窜的动物般胡乱涌动的人流。我们的车子努力地穿过人群,朝市镇驶去,把黑暗重重地抛在脑后。
过了暹粒河,车子进入了暹粒镇,我们梦幻般的旅程被硬生生地切换成现代社会的场景。在中心路口的大树下,有晚祷的妇人在点燃一束香慢慢地插到佛像前,香烟缭绕,散入浓密的枝叶中。刚刚亮起的霓虹灯闪耀着英文和高棉文交杂的“CAFE/PIZZA”的字样,三三两两的游客在晚风中沿着街道散步,又一个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呈现在眼前。
吴哥窟日出
闹钟叫醒我的时候外面一片漆黑,我睁开眼还以为只是半夜。急忙地跑到酒店大堂,门口刚刚走了一辆大型的旅游车。守时的司机已经在等着了。匆忙地上车开拔,车子很快地开进景区。司机小声地跟我们说“到了。”我迷迷糊糊跳下车,才发现自己又站在小吴哥的长桥上。借着幽微的亮光,才看到长桥上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游客在往吴哥窟里走,晨风吹过清冷的石板,只穿了一件背心的我浑身打了个哆嗦,终于醒了。摸索着跨过大门就看到天有一点亮了,我急急忙忙地往前赶,嘴里还喊着“快快,太阳要升起来了”,却不知道哪里是观日出的好地方。我跳上图书馆的高台,这里已经被早来的人占了,又跳下台阶往水塘边跑。水边也站满了人,还有一些显然是有组织的游客竟然一溜排开坐在红色的塑料椅子上,俨然等待盛大表演开始的样子。我见缝插针的挤在水塘边缘的几个摄影老客旁边,也有模有样地支起三角架,打开照相机。
吴哥窟是一座坐东朝西的建筑,太阳躲在大殿后面不肯出来,只把天光照得越来越亮,而面对我们的大殿东墙和草地都是一片黝黑。草地上仿佛蹲伏着不知名的野兽,暗中监视着水塘边的闯入者,看着这些人奇怪地挤作一团,沉默着,等待着。突然,一屡金边镶在了大殿南墙的缺口处,然后那缺口越来越亮,亮得不能直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快门的声音此起彼伏。也许只是闭眼休息的一瞬间,再睁眼,耀眼的阳光已经洒满了草地,一切都笼罩在淡金色的晨光里。
仿佛砰的一声锣响,一个人跳出来大喊:演出结束了!人群逐渐散开,一些小孩子轻快地跑过来招呼着游人去喝咖啡吃早饭,一些人热烈地聊了起来,还有人朝草地的深处走去,那里有悠闲散步的马儿和早起赶来摆摊的小贩。所有的人都舒展着身子,享受着这短暂而美好的时光。而我也已经不那么冷了,时间已到,该回酒店了。
Pre Rup 普拉普寺
Pre Rup是一座红砖的建筑,在午后灿烂的晴空下红的鲜艳夺目。这样的红砖建筑在吴哥古迹中是不多见的。整个寺院不大,进了大门就是一列高耸的台阶,别无他路可循。我二话不说就往上爬。红色火山岩搭就的石阶被高棉炙热的太阳烤得温暖但并不烫手,这种多孔的石头很容易散热,多余的热量在表层的气孔中就挥发了。手脚并用地爬上高台,正殿的墙角坐着几个游客,懒洋洋地享受着微风拂面的休闲时光。如果在中午不能赶回城里,在这里午休也算是一个好办法。扒着门看看正殿里没有什么东西,我转身绕着平台打转。
平台上四面各有一个小塔,中间一座主塔,是典型的吴哥式建筑格局。由于是红砖和粘土建造的,佛塔表面风化的十分厉害,只其中一面墙还留有一个小仙女的造像,但是斑驳得几乎无法辨认,好像恐怖电影中被施了魔法而渐渐干枯的巫婆。平台的南面石阶前有两座保存完好的石狮,雄视着高棉广袤的原野。一阵风越过古老的森林,吹得佛塔顶上的枯草弯了腰,却赶不走干热的感觉。我缩进佛塔的阴影里,眯起眼,漫无目的的巡视着眼前的绿色。在这无际的森林里,不知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宝藏,静静地躺在丛林的怀抱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苍老,崩塌。又不知还有没有无畏的探险者,努力去发掘新的奇迹呢。
Banteay Samre
在去女王宫的路上,有一座小小的寺庙坐落在丛林掩映的大路旁。这里游人稀少,非常安静。进入大门后入目满眼都是青色的石头砌成的回廊,曲曲折折连起了一座座佛塔,仿佛迷宫一般。佛塔的塔尖由层叠的石头一层层搭起来,上面雕着昂首的那伽,像莲花的花瓣般层叠包裹,一直向上。其中的一座佛塔正有工人在维修,只见穿绿色衣服的工人正蹲在塔尖干活,光着脚,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保护措施。长廊旁边有一片开阔的平台,好象以前有过房子,但现在只有大块的黑色的基石躺在绿草丛中。出了东门,一条长长的甬路通向远处寂寂的丛林,没有风的造访,一切都如画般宁静,仿佛时间在此也停滞不前。可我们的车子还在等候,路还很长,这里并不是终点。
Banteay Samre不是很出名,游客也不多,一般不会在标准的暹粒地图上标出。如果你查看包括女王宫在内的大一些的地图,你可以在去女王宫的6号公路上看到。这个宁静的寺庙还是值得一去的。如果有时间,你可以坐在回廊里冥想一会儿,有残破的那伽可以陪伴你。
普拉普寺
Banteay Samre的寂静
寺庙废墟
女王宫Banteay Srei
女王宫确实名不虚传,小小的地方容纳了一批又一批络绎不绝的游客。女王宫并不大,而且没有高台,整座建筑好像是微缩的雕塑摆放在红土上,精致小巧,富含女性气质。为了更好地保护古迹,女王宫所有的独立建筑都围上了栏杆禁止有人靠近,所有游客都只能顺着中间的甬路参观。一个中文导游对一群台湾游客说:“大家看这个建筑的屋顶的花纹非常美,可惜只能用望远镜看了。”说完一群人嘻嘻哈哈地走了。我突然想起背包里还真的带了望远镜。急忙拿出来调好焦距细细观摩。
毫不夸张地说,女王宫的建筑物上,所有的石柱、屋顶、山檐,甚至基座,每一块砖,目力所及,都雕刻了极其精美的花纹和图案。雕刻的方法比其他的吴哥寺庙都更精良和高超,而且许多都是立体的浮雕,令图案更加灵动形象,栩栩如生。女王宫雕刻的内容非常繁杂,有宗教故事也有高棉王朝的生活记录,有神话人物和怪兽,也有人间的普通大众,甚至家禽。当然还有神态各异的小仙女。其实在吴哥古迹中几乎所有的寺庙里你都能看到小仙女。她们眼窝深陷,嘴唇丰厚,胸部浑圆而腰部纤细,腿长于上身,赤足,身穿及脚踝的长裙,佩戴长串的珠链,或庄严肃穆,或捻花微笑,或凌空起舞,姿态曼妙。仔细看去,每个寺庙的小仙女的形象都各有不同。
吴哥窟城墙内墙上的小仙女打扮得最为夸张,长长的发髻配着飘舞的头饰,但面容却十分的严肃,甚至可以说是刻板。女王宫的小仙女保存得非常完好,你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是中世纪的杰作。她们站在阳光下,轻摆衣裙,兰花形的手指微微蜷着放在胸前,说不尽的妩媚妖娆。如果仔细地寻找,还能找到那个最独特的小仙女,她的一只眼睛竟然是闭着的,脸上还带着淘气的笑容。不可多看,不可多看,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美丽令人沉醉,难以自拔。怪不得那个痴迷的法国人Andre Malraux 会起意要偷盗这些精美的石刻。他必然是深深的爱着这些艺术品的,爱到了欲占为己有的程度。而且令人讽刺的是,他后来竟荣任Charles de Gaulle的文化大使。美有时候是危险的,它会唤起人类心灵深处的贪欲,引人犯罪,不是吗?
Bakong—Rolous Group
罗洛寺废墟群离开暹粒镇约13公里,建立的年代早于吴哥。据说高棉王朝的首都也是从这里迁到吴哥城去的。相对于吴哥的主建筑群来说,罗洛寺建筑群没有很明显的建筑特色,游人也不是很多。我们只去了其中的一个寺庙Bakong,到的时候难得的一片云层遮住了太阳,好让我们清凉自在地穿越于青色的台基间,抚摸斑驳的石象。在废墟的旁边有一座现代的寺庙,绿瓦黄墙,里面传出阵阵诵经的声音,可能是僧人们在上晚课吧。
寺庙大殿的旁边有两座柬埔寨的民居,门户大开却没有人,院子里有一棵高大的鸡蛋花树(plumeria),开满了白色的花朵。树后面是漂着浮萍的静静的池塘。绕过院子我们看到在一棵大树下几个黄衣的僧人坐在长椅上,还有一个人蹲在一旁的地上好像在烧什么东西。走近了一看原来是拿一个小炉子在煮药。Bakong寺的后院有一棵巨大的树,遮天蔽日的树冠笼罩着整个院子,粗大的树干几个人也围不拢。
在Bakong寺的高台上,我们遇到了几个当地的小孩子,都是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光着脚。其中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鸡蛋花,递到我们同行的一个人的手上。那纯真的眼光让你简直无法拒绝。但是紧接着从娇嫩的小嘴中突出了一句话:“one dollar!”。大家都很吃惊,只是一朵刚从树上掉下来的花就要一美元。也许这就是他们的方式,给与你一样东西然后朝你要钱,使他们看起来不象是乞讨而是在交易。
如果你不给,小孩子就一直围着你转。无奈之下我们同行的另一个人拿出一罐口香糖,每个人发了一颗。有一个小女孩没有拿稳,糖从小手中漏出来掉在石缝里。她旁边的小男孩急忙俯下身去费力的抠出来就占为己有了。我们只好再给她一颗。她一下子抓过来放到嘴里,又眼巴巴地望着我们。我想起在北京的孩子们,这个年纪恐怕都上在幼儿园吧,每天吃好的穿好的被捧在手心上,怎么可能有这种饥饿的眼神呢。
后来回到城里,我特地去酒店旁的小超市买了一些饼干类的小点心,但是以后的旅程中,我再也没有机会和孩子们近距离接触了。如果你去柬埔寨,请带一些巧克力糖果,送给那些可爱的孩子们,让他们的小手把一朵绽放的鲜花放在你的手心,让他们的小脸露出比花朵还美丽的笑容。
崩密列 Beng Mealea
没有去崩密列之前,在网上看别人的游记写崩密列很好,可究竟怎么好,实在不知道。其实现在想想,它确实很难描述。
崩密列是距离暹粒城40多公里的一处废墟。从暹粒出发要走大约1个半小时的车程。乡村公路虽然不宽,但还算平坦,只是路上有一处在修桥,稍微有些颠簸。车子穿过了一个个小村子,把破旧的茅草屋和衣衫褴褛的乡民甩在后面。穷人的房子用晒干的糖棕树的叶子搭成,一楼一般放了吊床供平时休息,或是圈着牲口,有的干脆空着,任小孩子跑来跑去。偶尔也有木板和砖瓦盖的房子,漆成橘黄的颜色,讲究的还搭了白色的回廊,种了夹竹桃等花草。
我们的视线时常和悠闲吃草的牛儿们相遇,于是少见多怪的大呼小叫一番:“牛!”“有黄色的,也有白色的!”“还有灰色的!”语汇贫乏如幼儿园的小朋友。随着车子驶入平坦广袤的田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各自沉思冥想。路边天然形成的小水塘里绽放的莲花又让我们兴奋起来,这些可怜的城里人只见过人工培育的花朵,哪里知道睡莲这种古老的植物本来就是原产于南亚的。
终于,司机把车停了下来,告诉我们到了。在路边简陋的小草篷下的阴影里,我们发现了一只猪,它躺在大树下一堆垃圾中象死了一样酣睡,一些零零碎碎的纸片树叶烂草根烟头塑料袋等等的东西构成了一个柔软的窝,它把前腿蜷起来枕在脑袋下面,眼睛紧闭,一动不动。这其间有人冲它扔了一块小石头,砸中了它腿边的一块树皮,一些土屑飞了起来,溅到它的嘴上,它突然睁开了眼,又快速合上,让人以为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于是所有人都对它失了兴趣,转身穿过公路往景区里面走。
两尊那伽的石像立在路旁,作为景区的唯一标志。长长的土路上游人很少,当地人却相对来说较多。都是悠闲地晃着身子踱过去,偶尔对面碰上只是微微一笑。也许他们已经见惯了着不同服饰、操不同语言世界各地的人聚集到此处,只是为了看一看那座废墟。
路的尽头是一小片空地。空地上耸立着巨大的石头围墙。周围丛林环绕,密不透风。顺着树林和围墙间的小路向左绕了半周,我们发现了类似平台的石堆。有些基柱还挺立着,有些已经连同上面的石板一起倒塌了。我小心地爬上平台,在石板上挪动着步子。偶尔踩到空浮的地方,赶快跳过去。没有人知道哪里可以走,也不知道脚下这一步是否会陷进乱石堆中。好在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几块可以垫脚的坚实的条石。三步并作两步离开了平台回到原来的土路上去。又往前走看到在一个高坡上有一段院墙还算完整,我们冲上土坡翻进院内,院子里满地都是碎砖,两座石砌的房子孤零零地立着。
房子依稀能看出原来的石门石窗,只是房顶上长着枝丫繁密的绿树,霸占着整个屋子。我愣愣地站在院子中央,目光所及,全是残垣断壁,所有看似通道的地方都被碎石块堵死了。阳光穿过头顶的树枝照在面前的一株矮树上。翠绿的枝叶间一只蜘蛛正忙着结网,细细的白色的丝围起了一个小小的空间。而我们是外来的闯入者,东撞一下西撞一下的,无路可循。也许我们不该进来的。所有人类的痕迹在这里都已经消失殆尽。房子被树霸占,走廊和大门被推倒,所有的雕花石刻都被时光凿平抚去,只有满地的绿草青苔,肆意地生长。
沮丧地沿原路返回,顺着小路再往前走,绕了一圈回到进来的大路口,才发现原来路口的右边有木板搭成的长梯一直通向废墟的内部,而我们刚才一进来就向左走了,所以才误入歧途。正午的阳光晒得人头昏眼花,但禁不住诱惑我们又迈开步子顺着长梯往里走。这回的路要安全的多,我们也能够在木头搭起的高台上一观废墟的全貌。对,这是真正的废墟。大树完全统治着这片砖石破落的地方。
粗大的树干紧紧扒着窗楞和门框,虬结弯曲的树根死死缠住砖块,然后把它碾碎。整片围墙轰然倒下,还保留着整齐排列的样子。什么辉煌灿烂,什么坚不可摧,全部不堪一击,统统毁掉。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人类唯有惊恐和挫败的感觉。吴哥王朝由弱小变为强大直至繁盛,也逃不过盛极必衰的规律。历史在向前发展,时光一去不会,回头的也许只有我们这些懵懂的游客吧。在这样的废墟中,所有的希冀和坚持都土崩瓦解了。我们就这样仓皇离开了崩密列。
从崩密列回城的路上,所有的人都沉默不语。正是中午上学的时候,白衣蓝裙的女孩或者白衣蓝裤的男孩都有着古铜色的肌肤,或者骑着自行车或者走路,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公路上,快乐地奔跑说笑着,他们跑进一座有铁栏杆围着的小小的学校,聚集在高大的树下和门廊的阴影里。有学生两个两个地提着水桶到校门口的水塘提水,也有学生在玩院子里的双杠或是跷跷板,歌声笑声不绝于耳,飘荡在高棉湛蓝的天空里,飘的和那些白云一样高,一样远。在广袤的红土地上,生活还在平淡地继续着。
从林中的废墟
微笑的石雕
微笑的民族
柬埔寨曾经有过灿烂的文明和雄厚的经济实力。在上世纪50年代的时候柬埔寨就能够生产自行车了。经过了几十年的内战,柬埔寨的经济极度衰退,国力大不如前。战争年代每天都能够听到枪炮声地雷声,每天都能看到有人被地雷炸死炸伤。在暹粒镇的大街上,在每个稍具规模的古迹景点,都有地雷受害者在摆摊表演,旁边一般都配有介绍性的文字和图片。有时沿着景区的土路离着好远都能听到那动听的民族音乐,萦绕在耳边,久久不散。遇到这样的表演我们都会主动地捐一些钱。有一次我们把身上的柬币都捐了,小乐队的成员之一还送给我们一份英文的小册子,记载着这些受害的残疾人在福利组织里学习一些技艺以便谋生的状况。
我们的中文导游是第五代的华裔移民,他的言谈中充满着对柬埔寨这个国家的热爱和自豪。完全看不出战争带来的恐慌。其实对于柬埔寨来说那也只是八年前的事情。说话的时候总是嘴角上翘,倾听的时候总是直视你的眼睛。在他的脸上,只见到轻柔如微风般的笑容,他说起他的职业,他所受的教育,在大学学的中文,又考了导游的执照,现在能够挣比较多的钱,还会说韩语。一切的一切都娓娓道来,没有我们中国导游的圆滑和事故,而更像是邻家的大学生。
我们的司机是一个有着深邃眼眸的青年。由于没有接受大学教育,他不能够考取导游的执照。但是他的英文说得非常好,懂的知识也很多。他曾经把我们带到一条小路上,只给我们看古代的石桥。高棉王朝的时候有一个王曾经被泰国的军队打败,他卧薪尝胆案中积累的几年后又返攻泰国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传说他就是由这条路奔赴泰国的。现在这条路通向柬埔寨的主要公路之一6号公路。
沿着6号公路你可以一直到达柬埔寨今天的首都金边。据说在去金边的6号公路上也有很多类似的石桥,不象这座桥已经废弃了,那边的石桥还在使用中。他又带我们穿过一小块田地来到河边观看一个巨大的木质水车,有工人正在维修。那耐心地讲解水车的功用并自豪地夸赞柬埔寨任命的聪明才智。
曾经有机会和一个开摩托车的司机聊天,他说家里有十个兄弟姐妹,因为家穷人口多,他只到上了中学就出来工作了。由于学历低,他只能做一些体力活而不能够得到像导游这样待遇较好的工作。现在他一边工作一边努力攒钱念夜校。他很健谈,而且也不耻于谈及自己困顿的生活。
我们一路遇上的其他人,不论是市场摆摊的小贩还是街道旁闲谈的人们,看到你都会很自然的微笑。没有战争和暴政带来的忧郁哀怨或愤世嫉俗,有的只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对现状的满意。我们的停留是短暂的,也许只是接触到柬埔寨对外开放的一面,它纯朴的民风感动着我们,让我们体会到久违的简单与乐天知命的生活态度。
Lonely Planet-Cambodia
这是一本全面介绍柬埔寨的旅游手册。我在暹粒的大街上以两美元的价格购得。文中关于景点的介绍简洁明了,是游览的绝好参考。蓝色的封面,是我柬埔寨之旅的唯一纪念品。在留影的照片里我拿着这本书出现于各处:在Thomannon的门口徘徊,爬上PreRup的高台,流连于圣剑寺的石像旁,在吴哥窟的水塘旁驻足。我曾经在尘土飞扬的乡村土路上边走边读,在颠簸的车里把书中的内容念给同伴听,在睡前瞄一眼景点的地图。它陪我度过了在柬埔寨的时光,收藏着我所有关于吴哥的记忆,也成为我此次旅行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