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就知道博物馆有一个意大利来的画展,想定要去看的,最后成行却拖到了昨天,6月6日闭展的前一日。这说明思想上是重视的,实际上却还不够上心,——很多事都是这样。
来自佛罗伦萨的乌菲奇博物馆的这次借展,带来了从文艺复兴至二十世纪、跨时500多年的82幅画作,其中尤以复兴初期和鼎盛时期的作品为其重心。行前曾以为80多幅画作不算很多,意欲同一天去看掉另外两个“海外捐赠青花瓷展”和“利玛窦展”,不意事前电话去咨询得知,那倆已先后谢幕,可惜了。不过这一场看下来,就此一展,也足以使你留连了整个半天。
梅迪奇家族是一名门望族,历史上出过大公、红衣主教,还曾有因为与法兰西联姻而成为了法国王后的。梅家族经年历久呕心收藏了不少大家名作,后来悉数捐赠给了佛罗伦萨的市政府,成为了再后来的乌菲奇博物馆,并于18世纪始对公众开放。这次画展,按序分风景、静物和肖像三个部分,在开篇的位置呈放了“维纳斯与丘比特。。。”和“三博士来朝”两幅大作,以统领全部。自己在少年时代就有去美术馆看画展,(父亲有专门的观摩卡,)却始终没有对其趋之若鹜,不过也一直是视之为一项赏心悦目之事,这次这件威尼斯画派提香大师的巨幅维纳斯,当看到画面上一片金黄色肌肤的绚丽时,就是会对之怦然心动的。那幅“三博士来朝”,出自佛罗伦萨画派的牛耳,波提切里之手,且系绝笔;描绘了耶稣诞生之时东方三博士前来朝拜的情景,本来就画面气势恢弘,巨大的画框里又衬上玻璃来保护画作,令人惊叹。我大致也了解西方绘画的编年史,是由文艺复兴时期起,延经巴洛克、罗可可、新古典主义、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印象派,直至现代派,于是就努力把一幅幅画作放进相应的历史镜框里来细细端详。对西方绘画的知识还知之很少,只是打量其构图、色彩,更多的是透过画面的描写,试图来猜想彼时的场景。展厅深处有一幅丁托列托的“莱达和天鹅”,这位曾因为桀骜不驯而被恩师提香赶了出来的弟子,后来正好是他成为了其最成功的学生。画面中多情的宙斯仲爱于斯巴达王的妻子,于是就化身为天鹅,来亲近王后。这个故事曾经给很多画家和诗人提供了美好的构思和遐想。有评论说,“他(指:丁)将提香的色彩和米开朗琪罗的素描完美地合入了一个空间”,我觉得所言极是。展会中大部分作品的色彩都比较奔放,即便是静物题材,如17世纪初 恩波利的那幅“备膳室”,也是表现得热情无比。我个人理解,所谓文艺复兴,是指欧洲经过了漫如长夜的中世纪统治,人文精神长久被压抑后重又抬起头来,极需从古希腊、罗马的文明中重新发掘出真善美和热情,来对抗周围环境的残酷和黑暗,前面提到的三幅大作,不约而同都取材于神话或耶稣题材,即可见其一斑。这里要说一句可能是外行的话了:早期的那些作品,笔触都很细腻,色彩过渡又十分柔和,这样,透过画面覆盖的保护膜视之,就觉得几乎与一幅印刷的画相似无二,看起来会少了些兴致,——不知道这样来说对不对。当然也有不同风格,有两幅同一位17世纪的佚名画家的作品,画的是修士夜晚在山野里露宿,不仅笔触粗放,而且常在暗色中突点以亮白,阐述的意境就是极冷峻,极硬朗。后面的肖像部分气氛要更活跃一些,尤其是集中呈放的自画像。这里的画面每个都富有个性,而且还因为是画家的自描,难免背后就会有一个个绵长隽永的故事。只有在这个区域,你会有想对其拍照的冲动,不过会被保安厉声喝住,说借展方事先说好的,绝对禁止。
参观时一位外省来的专业学生介绍说,提香是威尼斯画派最辉煌的成就者,同时期任何画家的作品,抵不上提香画布上的一块污迹,——这一说法有点极而言之了;佛罗伦萨画派,则有其三杰:达。芬奇、拉斐尔、米开朗琪罗,波提切里竟有集其大成之说,连罗马皇帝都曾经弯腰为他拾起过画笔。很可惜这次展览没有三杰的画作过来,听说“利玛窦展”有拉斐尔的画,错过了。这样集中展示西方古典油画的机会很少,(适逢乌馆设施大修,)而且你同时也正好有兴致去看的次数也不多,今天能得以观瞻,很不易,很满足。依稀想起来78年那次在中苏友好大厦西厅展出的“法国18世纪乡村风景画展”的盛况空前,那是禁锢后的集中释放。现在是比较低调,小型,或者有点专业化了。
值得称道的是,这次画展没有放在美术馆,而是选择了博物馆,因为免费面对公众,受惠的人群就很广了。唯一感到不足的是,进门时期望会看到笑脸迎接,闭馆时自然企盼有馆方列队相送,而今日遇见的是,入馆是人、物分离的安检,出馆是在众多保安的催赶之下,一直被压缩至博物馆的大门。五点闭馆是早了点,现在是夏季哎。出来后一时还不想就回家,与众多参观者随心交谈,他们多来自外省。分别有两拨人,除了谈世博,又同样问第二天如何去宋庆龄陵园、故居、香山路纪念馆、周公馆、一大会址、新天地,我轻易地就为他们用一条911路双层巴士线串联了起来,快哉。
6月6日、7日写。
(博物馆南面)
(北门进入口)
(广场上戏水的孩子)
(画展的海报)
(唯一拍得的自画像,糊了,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