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巴经济改革改试水：酒店游艇打头阵

　　到“美丽的哈瓦那”访问，曾是我们这一代人的遥远梦想。然而，地球村就巴掌这么大，我们的梦想随着中国国力的增强终于成真。

　　上个月，在古巴首都哈瓦那举办第二届拉美与加勒比共同体领导人峰会期间，我们有幸在“美丽的哈瓦那”走马观花，同当地人进行了面对面的接触，加深了对古巴这个国家的了解和印象。回来后，经过全方位观察和深入思考，我们发现古巴这个国家不容易，不简单，了不起。目前，古巴国内正在发生许多积极向上的变化。

　　基础设施较落后 政府管理扎基层

　　我们下榻在四星级的自由哈瓦那旅馆，这家旅馆本来是美国人的财产，古巴领导人卡斯特罗在革命期间曾在这里落脚。古巴革命胜利后，这家饭店被收归国有并改为现名。饭店规模很大，很有气派，但互联网的网速太慢，我们只能在夜深人静时上网，这是外国游客来古巴旅游访问遇到的最大问题。但令我们意外惊喜的是，旅馆里装有中文电视，农历大年三十我们有幸在旅馆房间收看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

　　古巴目前处于中国改革开放初期的水平。行走在哈瓦那街头，大街上行驶的都是些有二三十年车龄的老爷车。古巴人很少用手机，因为收费太贵。为我们开车的两名出租车司机都是国有饭店的职工，他们有手机可以跟家人保持简短谈话。古巴的手机通话每分钟收取50美分的外汇券（1美元外汇券相当于25个古巴比索）。替政府企业开车的司机，每月固定工资250古巴比索，相当于10个美元。但出租车司机在哈瓦那是个令人羡慕的职业，司机每天为外国游客开车至少进账10个美元的小费，相当于政府部长半个月的薪水。

　　由于美国长期以来对古巴实行经济制裁，古巴人的生活条件比较艰苦，然而古巴人心地善良，助人为乐。古巴人没有等级和门第观念，人们虽然穷，但不仇富，也不仇官。在古巴当上政府部长或高官后，原来住在什么地方，升官后继续住在那里。当官不发财，当官不搬家，也没有特权思想。古巴的贫富差距非常小，政府部长虽然拥有公车或其他一些补贴，但他们每月的薪水大约500古巴比索，相当于20美元。

　　我们喜欢纯朴的哈瓦那和淡定的古巴老百姓。与拉美其他国家的大城市相比，哈瓦那街头非常安全，这与古巴的社区管理有很大关系。古巴妇女联合会一竿子插到街道，负责孩子的健康成长和家庭的琐碎事务。市区街道还有老战士协会，党支部在基层也发挥很好的作用。由于基层组织健全，许多事情不用警察出面，街道保卫革命委员会出面就能摆平。要是外国人投宿古巴朋友家，必须向当地警方报告。根据政府规定，古巴老百姓家里不能私自收留外国人过夜，否则保卫革命委员会会找上门来。

　　教育和医疗卫生领域是古巴政府投入最大的两个领域，分别占政府预算的27%和22%，因此特别令人印象深刻。据介绍，古巴现有8万名医生，平均每120多人就拥有1名医生。在教育方面，古巴有3万多名老师，按人口比例来说在世界上相当高。从小学到大学，古巴学生上学都是免费的，其中约有半数的学生能一路升到大学。古巴大学生主要学习历史、文科和医学，大学教育质量不是很高，大学生的含金量也不高，但普及率却相当高。

　　由于在政府部门工作收入低，不少古巴医生、律师和教授业余兼职开出租车，有的干脆辞职当出租车司机。自2011年古巴开始调整经济政策以来，政府允许人们自由选择职业。我们的出租车司机皮特有一个叔叔，是古巴非常著名的医学教授，出版了许多书籍，但他每月的正式工资只有600比索。因此，大学教授改行当司机在古巴不稀奇。

　　美国投资进古巴 经济悄悄显变化

　　以前，古巴私营饭店的规模不能超过6张饭桌（24条腿）和4名雇员。3年前，古巴经济出现一些变化，政府允许人们兴办私人企业，比如旅馆和饭店，人们最大投入的资金超过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美元，但背后大多有美国人在撑腰。如今，只要你有能耐甩开膀子干，古巴政府予以默认。除夕前夜，我们应当地朋友之邀在一家具有西班牙建筑风格的屋顶饭店用餐。这家饭店可以容纳几十人用餐，饭菜质量和服务相当不错。朋友介绍说，能办得起这么高档的饭店，80%-90%的资金来自美国。

　　还举一个更典型的例子：2011年，首都哈瓦那海湾处出现了一家豪华饭店，经过改造后，拥有可以容纳1200艘游艇的泊位。常驻哈瓦那的资深外交人员告诉记者，古巴国内几乎没有富人，政府部长每月平均工资只有20来个美元，谁能享受得起这些豪华游艇泊位？他说，这些游艇泊位显然是为美国人准备的。从美国最南端的基韦斯特到古巴首都哈瓦那，走海路只有170公里，游艇3个小时就可以抵达古巴。种种迹象表明，古巴早已做好了同美国改善关系的思想准备和物质准备。

　　长期在哈瓦那生活的一名外国观察员对记者说，美国改善与古巴关系的时间和节奏掌握在美国人手里，但改善关系的节奏可能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快。目前居住在美国佛罗里达和新泽西两个州有150万古巴合法移民及其后裔，如果这些人反对美国改善与古巴的关系，美国总统就不可能违背“民意”。以前，80%以上流亡在美国的古巴老移民意识形态色彩浓，他们大多数反对古巴政府和卡斯特罗兄弟，因为他们的财产被没收充公。美国一些政客出于意识形态和冷战思维也阻止美国政府改善与古巴的关系，试图把古巴这个邻国掐死。

　　但是，古巴与美国的关系近年来发生了微妙变化。老一代古巴移民虽然仍然反对古巴共产党和卡斯特罗，但这些人活一天少一天，其中不少人已经升天。出生在美国的古巴人对古巴政府没有仇恨。上世纪80年代尤其是90年代逃到美国的几十万古巴人，大多是经济难民，他们曾得到古巴革命的一些好处。新一代古巴移民主张美国改善与古巴的关系，希望能推动古巴融入现代国际社会。目前，流亡和生活在美国的古巴移民及其后裔，反对和支持改善美古关系的大约各占半壁江山。

　　哈瓦那的一些资深分析人士认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古巴移民和后裔要求改善美古关系。如果今后某一天出现支持者明显超过反对者的情况，不管是美国民主党还是共和党上台执政，他们都不愿丢失佛罗里达和新泽西两个州的44张选举人票。在美国大选期间，当民主与共和两党总统候选人处于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古巴移民及其后裔的政治取向将决定这两个州选举人票的最终归属，从而影响美国新总统是否需要改善美国与古巴的外交关系。

　　目前，美国国内的政治力量发展有利于改善与古巴的关系，奥巴马总统在古巴问题上已做了许多事情，但他目前只做不说或多做少说，两国的气氛也比较友好。在关于古巴移民的谈判问题上，美古两国过去谈不下去，一谈就闹崩。如今双方在谈判中虽仍有分歧，但会谈气氛和谐。美古两国军方就关塔那摩军事基地的交流非常通畅，每隔几个月会晤一次。观察人士认为，美古关系现在只隔一层纸，只要美国政府放下脸面一捅就破，修复外交关系可以水到渠成。

　　每年接待游客280万 旅游业收入25亿美元

　　在古巴对外关系的排列中，最重要的国家首推委内瑞拉，其次是美国，中国可能排在第四位。60%的古巴家庭目前在美国有亲戚朋友，每个古巴家庭每月从亲友那里可以收到200至300美元的侨汇。古巴每年的侨汇收入高达25亿美元，与旅游业收入不相上下。因此，美古改善关系在古巴具有广泛的社会基础。

　　古巴目前每年大约接待280万外国游客，其中100万人来自北方的加拿大。只要美国取消对古巴的经济制裁和旅游限制，每年可能有上千万美国游客来古巴旅游观光，将为古巴经济带来巨大好处。但是，美古改善关系需要跨越一道非常棘手的政治门槛。古巴革命时，政府没收了美国人大约40亿美元的财产，如何解决这个历史遗留下来的问题？这对美古政府都是一个严峻考验。

　　此间分析人士认为，古巴经济困难，政府无法物归原主。再说，这些以前属于美国人的庄园和住宅，如今都已分给古巴穷人，古巴政府无法把他们赶走。在美国方面看来，对古巴实行了50多年的经济封锁，如果到头来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美国人会甘心吗？但是，一旦政治风向变了，美国人找到台阶下并彻底取消经济制裁，美古关系解冻，大量居住在海外的古巴移民将会带来情感、资金和技术。到那时，其他国家在古巴的投资都会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