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不可无东坡

  • 2013-02-23 21:07:05
  • 来源:客运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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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边的一家三口

杭州是第二次去。第一次是1999年,与去苏州同年。事由应该是参加浙江电视台担纲主办的一个全国城市电视台节目研讨会。当年浙江卫视在业内算得先锋,其中一档“电视散文”节目很受同行推崇。我印象较深的是一部《在西湖的西边》,做得很是巧妙惑人。因为所在城市都有一个西湖的缘分,斯时栖居广东惠州的我与杭州同行走得很近,在一起没少比较相隔千里的两个西湖的不同妙处。

与两个西湖都相关,最让我景仰的一个人,自然是苏东坡。这位放达又不失执著的文化大家是我最心仪的古来风范之人。他与两个西湖的缘分之深,我相信绝对是命中注定。曾有良愿为他拍一部电视系列片,可惜心力与时运皆不济,当时提笔未竣的文稿早不知散佚何处。

只有苏堤挂在心上,念念不忘。徒步丈量东坡先生这件缔造于千年前的宏大工程,实用之功德永垂不朽。细细记下了堤上用于东西湖区贯通的六吊桥的名字,由南而北分别是:映波、锁澜、望山、压堤、东浦、跨虹,各各都能道出建造苏堤的必要。

相比之下,想要鄙薄的是张艺谋和他炮制的“印象西湖”。自“印象刘三姐”之后,张氏发掘到了一种名利双收的新模式。与各地政府一拍即合,推出了若干“印象XX”的华丽宴席,投资动辄过亿,美其名曰打造城市形象名片——这样的“文化GDP”同样贻害不浅。在此很为乡城贵州安顺、黄果树瀑布所在地庆幸——也曾有掮客推销到此,想复制一场“印象黄果树”,后来一为报价高昂,也为清醒于其中的华而不实,被当地主事者拒绝。

与某块风土初次相逢总如初恋,取“其时不懂爱情”之意。记得第一次来杭州时在楼外楼吃接风宴,规格之高颇有脸面。这里一贯是接待国家领导人、各界名流以及外国贵宾的风雅之地。我们一群外地客流连楼中,以为饭后会下榻在此,险些闹出笑话。十年后再去,住在万松岭中段的百瑞万松酒店,斜对面是万松书院,与当时的崇文书院、紫阳书院、诂经精舍并称杭州“四大书院”。出过《随园诗话》作者袁枚等名家,更有王阳明等大学者在此讲学。尽管在我记忆中,万松书院不像白鹿、岳麓等书院那么排得上座,却有梁祝同窗共读的爱情故事演绎于此。可惜行迹匆促,未能入内瞻仰。

由万松岭下来,经南山路行至西湖映波桥。晨时雾凉,湿度竟使得相机镜头模糊,午时溽热难耐,几欲中暑,身边却始终游人如织。

在杭州的日子,多逢时雨,光照不好,加上技术不精,总觉得镜头定格下来的样子不如眼睛看到的美好,文字反倒更能派上用场。其实是心里沉静、宽敞了许多,不再觉得快门镜头是一种占有,相比之下,用眼睛和心记住,重新还原成了最好的方式。

江南与高原真的是两处不同的天堂,去青海时,天高地远,阳光把万物照耀成鲜明的本色,随处定格都是夺目的壮美。江南却更在内心的幽微处,须得气定神闲,方能品出其中旨趣。气候与自然的要件也各有殊异,我甚至以为,在杭州,在西湖,失去了微雨的点缀和浸润,反倒不像是这千年水乡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说的也是此处。那细细密密的针脚,好似在工一方小巧淡雅的杭绣,就在你心里摊开,似有若无,却最真切。眼里的图景就此成了心中的画卷。

如此,把不把这锦绣风物转换成可删可改的数码镜像,突然完全不重要了。来去匆促间,正应了1074年苏轼在杭州通判任上送别太守陈襄时即席所赋的句子:“湖山信是东南美,一望弥千里。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沙河塘里灯初上,水调谁家唱?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好一个“使君能得几回来?便使樽前醉倒更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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